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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水浒之狄青— “大相国寺的火” 二[6P] 是的,废园,那里确实有一个无人敢居住的废园。很多年以后,人们都记得鲁智深在那里倒拔垂杨柳,而没有人再记起,之前这里曾经燃起了怎样的一把火?
狄青在官拜枢密使后不久,把家搬到了大相国寺旁。 为什么把家搬到大相国寺这样喧闹的商业繁华地带,《宋史·狄青列传》上的官方解释是,那两年东京频频发生水灾,狄枢密使老家被水淹(不知道文宰相、欧阳大人他们家为什么就没事),最后没有办法,只有迁往大相国寺。 这一说法经不起考据。史载,大相国寺在历史上曾经先后两次因水患而被毁(一次在唐朝,一次在明朝),可见这里也并不是避水患的好地方。 狄青避的恐怕不是水祸,而是人祸。当年,唐朝天下兵马副元帅郭子仪平定“安史之乱”后,害怕朝中鱼朝恩等专权宦官的诋毁和中伤,特意把自己的府门终日大开,允许平民自由进出,便于朝廷监视。大相国寺是商业繁华区,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住在这儿什么事儿都容易见光遮不住(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谁还搬来这里呢),狄枢密此举与郭大元帅有异曲同工之妙处。 狄枢密不知道的是,北宋帝国的文人们,比唐朝的太监们有才的多了。 现在有一种很错误的说法,认为狄青是北宋时期唯一一个做到枢密使的武将,准确地说,狄青应该是唯一一位从行伍配军出身而从士兵上升到帝国军事首脑的武将,而在帝国做过枢密院一把手(枢密使和知枢密院事等)的武将,还有吴廷祚、李崇矩、曹彬、楚昭辅、王显、张逊、柴禹锡、赵镕、周莹、王继英、马知节、曹利用、张耆、杨崇勋、王德用、夏守赟、王贻永。 加上狄青,一共有十八位武将曾经坐在了枢密院一把手的位置,而北宋帝国一共产生过七十三位枢密院正职,文武官员在这个位置上的比例是55:18,武职出身者仅占总人数比例的24.6%。 有点寒碜,但看起来还不是最惨。 再换另一种算法算下,我们会更清楚一点:以狄青为一个点,从北宋帝国开国到狄青死前的九十七年历史中,共有十八位武将坐在了枢密院一把手的位置,文官则是三十一,文武比例为31:18,武职出身者占总人数比例的36.7%;而从狄青死后到帝国灭亡的后七十年中,共有二十八位文官担任枢密院一把手的位置,而武将则为零,文武比例为28:0,武职出身者占总人数比例的0%。 坐在北宋帝国枢密使位置上的武将,狄青不是第一个,而是最后一个。 如果把枢密院副职(枢密副使、同知枢密院事及签书枢密院事等)纳入统计范围,又以狄青为一个点,从北宋帝国开国到狄青死前的九十七年历史中,共有十九位武将坐在了枢密院副职的位置,文官则为六十六人,文武比例为66:19,武职出身者占总人数比例的22.3%;而从狄青死后到帝国灭亡的后七十年,共有四十九位文官在枢密院副职的位置上任职,而武将则为二,文武比例为49:2,武职出身者占总人数比例的3.9%。而在后七十年的北宋还能挤进枢密院副职的两位武将,第一位是西北名将范仲淹的爱将郭逵,他在治平二年(公元1066年)任同签书枢密院事,时间约一年零五个月左右,但当时郭逵长期镇守西北,事实上没到枢密院上过一天班。而第二位则是第三代种家军的领军人物老种经略相公种师道,接到同知枢密院的任命文件时,已经是帝国灭亡的前夜,金人已经兵临城下围困开封,而几个月后老种经略相公也病死了,他估计也没有在枢密院里上过一天班。 很负责任地讲,狄青之后,北宋帝国的最高军事决策机构枢密院就对武将们关上了大门,当然这也是北宋整个帝国的态度。 在狄青之前,我们可以说,在北宋帝国的政治舞台上,文人担纲唱主角,武将当配角、跑龙套——重文轻武;那么在狄青之后,我们可以说,这出戏是文人的独角戏、周立波的海派单口相声,没武将们什么事儿——有文无武。 狄青的命运,其实就是整个帝国武将们的命运。 二 如果要为狄青的悲情命运写一份分析报告书,纸面上的原因大体可以有以下两点: 第一,狄青太红。狄青从一个下级配军,短短十多年扶摇直上,坐到了帝国军事首脑枢密使的位置,升迁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种家祖孙三代累积,临了才由种师道当了个同知枢密院),怎么能让帝国的文人们不眼红。 如果仅仅是政治上的平步青云,那文人们还能忍受,而狄青的红超出了政治范围,不仅在军队、朝堂,还传播到了民间。在西北没有人再唱那首“军中有一韩(琦),西贼闻之心胆寒;军中有一范(仲淹),西贼闻之惊破胆”老掉牙的歌,人们记得的是骑着白马、戴着青铜面具,取党项敌将于千军万马之中的英雄。开封的少女们做梦都梦到大将军骑着白马来到她们的面前,摘下面具(刺字不能掩盖他那英俊而冷酷的面容),向她们送出温情脉脉的秋波。狄枢密使在东京经常一出门办公,就会召来无数粉丝的围观,造成交通堵塞,成了当时首都交通治堵工作的难题。 在北宋帝国,通常红到这样级别的偶像,只能在文人集团中产生,比如“奉旨填词”的柳三变(小柳主要在青楼圈里知名度高),比如全能才子苏东坡,还比如大史学家司马光和他的死敌“拗相公”王安石。 而一个罪犯出身的士卒,凭着能打点仗和长得英俊(再加上会自我包装),就吸引了整个帝国的眼球(包括皇帝的),文人们觉得这是一种非常不好的文化现象(当然更是政治现象),它会影响整个帝国的审美情趣和价值观取向。意识形态的问题至关重要,所以整个帝国的文人集团,无论在狄青走红前是他的敌人,还是他的朋友,在狄青做了枢密使后,选择都是一样——站到他的对立面。 第二,狄青太倔。性格决定命运,狄青不只是一个在战场上勇猛无畏的将军,在生活中和政治名利场中,他一样是一个不撞南墙头不回的愣头青。只要狄青认定了的事,他永远不会屈服和回头。早年还在村里当农民的时候,大哥狄素与乡里一名叫铁罗汉的恶霸斗殴,把恶霸打人水中,出了人命官司,兄弟情深,狄青毫不犹豫地替大哥扛了这桩人命官司(后来狄青命好,恶霸又神奇地活过来了)。 狄青的刺字无论在他成名前还是成名后都成为了焦点话题。在北宋,并不是所有的士兵都在脸上刺字。在脸上刺字的士兵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一个部队的整体标识,比如后来大家都知道的“八字军”;第二种是因触犯律法而被充军者,在当时称配军,狄青属于后一种。配军的地位在北宋军队中属于最低下的,所以很多人发达后第一个想到的是把脸上的刺字洗掉。 狄青偏不,他坚持留着他的刺字,他就是要人知道,他是怎样从一个最底层的士兵,一步步成为成功人士、帝国英雄的。 而他与帝国文人的矛盾,在很大程度就始于他脸上的刺字。 第一次冲突发生的时候,狄青已经是帝国颇有名气的武将,当时已做到了真定路副都总管的职位,而他的上司则是韩琦。 韩琦就是那首“军中有一韩,西贼闻之心胆寒”颂歌中的韩老先生,西北战场升级后,韩琦就来到西北,不舞笔墨弄大刀。老韩是强硬派,主张和党项人以暴对暴,针尖对麦芒,以攻为守,只可惜他也只能是嘴上硬气,老韩的书生意气正中党项人下杯,在好水川被元昊打得鼻青脸肿,损兵折将,让西夏取得了对北宋关键性的胜利。此战后,文化水平不高的元昊写了首诗悄悄丢进了老韩家的院子里,诗曰“夏竦何曾耸?韩琦未足奇。满川龙虎辈,犹自说兵机”,气得老韩差点吐血。 狄青在定州和昔日的老上司遇上了,老韩的风头不减当年,一来军中就大搞整风运动,对于作风不正的士卒,老韩的方法很简单就一个字——杀。 杀不了党项人,杀几个手下的士卒那还不容易。 狄青很显然不同意韩琦的武断,两人开始有了矛盾,但矛盾激化还是因为一个妓女。 一次,韩知州请客吃饭,在宴会上请来当时定州的名妓白牡丹。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喝高了,包括美女白牡丹在内。于是,白牡丹捧着酒杯来到狄青席前,轻薄地说我敬斑儿一杯。众人大笑,这搞得狄将军下不来台。 狄青是恩怨分明、有仇必报之人,没过两天,他带兵去青楼,脱下白牡丹的裤子在伊的屁股上落了几十鞭子。 狄青打了白牡丹的屁股,可损的是韩大人的脸面,韩大人也记仇了。很快他就找到了报仇的机会。 狄青在西北的一个老部下焦用,押兵过定州,二人久别,狄青在营中热情款待,焦用喝高了,回来烂醉如泥,误了公事。 焦用押的那些兵向韩琦告了焦用的状,韩琦把焦用关了起来,狄青不过是打白牡丹的屁股,韩琦他要的是焦用的脑袋。 狄青闻讯后大惊,火速前往公署府,替焦用求情。韩琦闭门不见。 狄青在公署府面前站了很久,门终于开了,韩琦出来了,后面还押着焦用。 狄青替焦用求情,理由很简单,焦用在西北打了很多年仗,立下了不少军功,是个好男儿,如果仅因小过就要砍脑袋,韩大人你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韩大人手一挥,当着狄青的面令人砍下了焦用的头,并说出了宣言式的经典名言——“东华门外以状元唱出者乃好儿,此岂得为好儿耶?” 韩琦式的宣言在帝国并不独有,后来同样坐到枢密使位置,也同样在西北带过兵的田况也为韩大人的宣言作过注释,田况老先生是这么说的,“状元及第,虽将兵数十万,恢复幽蓟,逐出强寇,凯歌劳旋,献捷太庙,其荣无以加。”这句话,大意就是哪怕你领兵十万,干掉党项人,恢复幽云十六州,把契丹人赶到狼居胥山,取得卫霍这样的成就,回来在太庙给老祖宗匡胤报喜,这些荣光都比不上在东华门外摘下状元桂冠。 是的,这就是掌管帝国军事大权的韩琦田况们的想法,这也是武将及其兵卒在他们眼中的地位,无论你在战场杀过多少敌人,攻破过多少城池,负过多少伤,一切都没有用,东华门外高中者,才是真正的好汉英雄。北宋帝国是文人的天堂,文人可以拿高薪,可以朝皇帝脸上喷口水,可以喝酒狎妓风花雪月,他们的脑袋是金贵而安稳的。当初韩大人在西北,高昂着头说对党项人要进攻进攻再进攻,并说打仗就不能考虑胜负,当然更不会考虑士卒们的生死。因为在韩大人的眼里,武将和士兵的脑袋,根本比不上妓女白牡丹的屁股值钱,白牡丹的屁股开花了他会心疼,而手下的脑袋掉了,他不会心疼。 狄青久经沙场,什么样的阵势没有见过,但是那天,他确实被震住了。当所有人都走光了,手下人提醒他说,总管你在这里站了很久了,狄青才回到冰冷的现实。公署面前一片冷寂,尸首分离的焦用倒在血泊中,西北党项人砍不下他的脑袋,帝国的文人可以,韩大人可以。 狄青对文人,更多的是敬仰,他的崛起离不开当时帝国几个文人的力挺。一个是尹洙,是他慧眼识珠,将狄青推荐给了当时西北的两位军事主帅范仲淹、韩琦。第二个则是范仲淹,范老夫子曾经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过让他多读点书,尤其要读《春秋左传》。在范夫子的激励下,狄青才从一个在战场上作战勇敢的将军转变成为能独当一面,能指挥大兵团作战的军事主帅(对范夫子,狄青也崇敬有加,后来范仲淹逝世后,狄青常去范府,以子弟礼拜问范老夫人,并入范家家庙进香礼拜)。第三个则是传说中的大奸相庞籍庞宰相(是不是很眼熟。),庞籍的力荐让他有机会成为北宋帝国唯一一位能单独领兵出战的武将,并一举平定侬智高叛乱,成为北宋帝国史上最风光的武将。 但在定州公署门前,狄青看到的,是横亘在他与北宋文人们之间的一道永不可逾越的鸿沟,一次不得不作出的决裂。 狄青是永不低头的人,或许从定州公署门前开始,他就打定了主意,一辈子都会在脸上留住刺字,让人们知道,他曾经就是一个兵,一个低贱的配军。 他的刺字是为焦用们留的!!! 后来狄青官拜枢密使,赵祯出于好心,让当时的副枢密使王尧臣给他送了瓶能洗去刺字的药水。 狄青,你洗掉吧!洗掉刺字,平时再多附庸些风雅,多结交些才子,最好认个有点名气的祖宗,你狄家在唐朝不是出了个大名人狄仁杰吗,认他当祖宗你也不亏,时间一长,或许文人们就会渐渐忘掉你曾经的身份。 狄青说我偏不,我就是要留这个刺字,告诉人们,一个行伍配军也能通过他的努力坐到枢密使的位置,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东华门,不是人生唯一的出路。 王尧臣有些尴尬。他和狄青说来颇有渊源,当年狄青在东京拱圣营当一名小兵的时候,王尧臣是那届东华门下的最后胜利者——状元郎,当日状元郎全城巡游万民瞻仰,狄青和几个同伴也在人群中,同伴们感叹都是人咋差距这么大呢!年轻的狄青不以为然,说他日谁的成就高还不一定呢。 很多年以后,当年的状元郎作了昔日贼配军的副手。即使王尧臣不觉得丢脸,帝国的文人们也看不下去。 反击,必须反击,为了东华门前的荣光,为了帝国文人们的利益,他们必须整体出击。 于是,狄枢密使家就老是出事,先是被水冲,不得不迁家相国寺,后来在相国寺又有人看到狄枢密使竟然穿黄袍玩,于是韩琦老先生见人就问,嘿,你昨天看见“赤枢”(文人们送给狄青的外号)穿黄袍玩没?又有人说看见了狄大人家的狗长出了两只角,什么奇谈怪论都来了。 而鲁达守护的这片废园,当年正是狄枢密使家的后园,一场“火”烧掉了帝国最优秀的武将的未来。 预知精彩内容敬请期待!!! 防水 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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